搬家记

定了要去加州,立刻就面临着搬家的问题。美国人挺流行的一种方式是自己弄一个 U-haul 之类的开过去,可我人在费城,这一路要不间断地开 40 多个小时,在我看来这需要至少五天。要是有人同行轮换陪聊也就罢了,一个人开实在有点吃不消,再加上沿途住宿吃饭以及安全考虑,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

找搬家公司来看我的房间,这位大叔拿着个 iPad 记我有桌子沙发以及多少箱子之类,第二天开出了一个将近七千刀的天价——按照一立方英尺平均七磅算,林林总总估计我有四千磅东西要搬。这玩意似乎比我当初从国内搬过来还要贵 :((

天知道我这几年怎么就在这两室公寓里面攒下了这么多的东西。在计算出差不多搬一磅东西需要一块五美金之后,我就开始在网上贴广告卖家具,卖掉那些减掉搬家费之后净价值为负的家具。依稀记得当初是怎么把沙发买回家的,怎么把餐桌买回家的,怎么把衣橱装起来的,怎么把书架拼起来的。这段时间,就像是看着时光倒流,看着它们一件件消失,留下生活中一点点的空白。挂在网上的价格,也从一个月之前的斤斤计算,到后来基本上是越来越不在意了,只是希望对方早点来。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这是我来美国之后最没有契约感的事情——很多人前一天还信誓旦旦一定要买,第二天就短信不回电话不接直接消失。最典型的是我卖俩简易书柜,一共才卖 15 块钱,却被放了三次鸽子。后来临走了我降到 10 块,立刻有两个人打电话过来,其中一位第二天冒雪来把它们搬走了。

搬家的一大敌人是书。平常摆在架子上堆在桌子上并不觉得怎么样,但一旦要搬动起来,这些菩萨们可就露出了真身。我从 Home Depot 买了最小号 1.5 立方尺的 Heavy Duty 纸箱来装,这小小的一箱装出来就是 60 磅上下。我当机立断决定充分运用我的星空金卡,趁飞来加州的机会先运一批。于是我带着三箱书的托运和一箱书的手提浩浩荡荡地飞了过来。然而等再回家一看,根本就看不出来少了……想想至少有五百刀的搬家费花在书上了。

在把书、大部分的衣服以及几个大件电器都装起来了以后,我松了一口气,觉得剩下的东西并不太多,应该可以很快搞定。我不能更错了。搬家公司临来的前一天晚上,我光是收拾被子床单锅碗瓢盆以及随时冒出来的一些物件就搞了整整一个通宵。天知道什么时候在水槽下面的柜子里面还塞了一套日本锅还有水晶杯子骨瓷茶具。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衣架……为什么碗有这么多七七八八的型号还叠不起来……为什么小孩子的玩具都是装上就没打算让你拆开的……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要带走的食品……大部分是老婆带来/买来可我却不记得去做来吃的。还有很多东西我现在想都想不起来当时为什么花了这么多时间来搞了。

搬家工人来的时候,一进门看到满屋的纸箱子先说了一句“oh my goodness”,不过领头的在得知我已经把所有的纸箱子都搬到了楼下,而不是楼上还有这么一堆之后稍稍松了口气。他们手脚十分麻利,很快就把已经打好包的东西搬出屋外,让我有地方可以打新的箱子。老婆当年从国内带来了一个书法镜框,外面就包了一层薄薄的泡沫,它仍然能保持完整在我和搬家工人看来都是一个奇迹。搬家工人决定打电话请示上级如何处置,这为我争取了喘息之机。在又打了六七个箱子之后,列表上的编号达到了 101——我提封箱带四顾,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搬家公司这边就告一段落。桌面和书架上还有些信件和杂七杂八的文具,暂时没时间收拾就一起扫进一个箱子留待后面整理。

在满足地一夜安眠之后,次日我来到公司和同事告别,午餐在一片欢乐祥和的气氛中结束。我回到家开始收拾剩下的零碎——发现这些“零碎”也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比如各种信件,一个箱子都装不下。我开始分拣,将那些多年来要我 keep for future reference 但我再也没有看过一眼的账单通知等等一一扔出来,然后再去一趟公司安全销毁。有几件家具和衣服实在来不及卖了,决定捐给 goodwill,这一趟又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本来和另外几个同事约去城里晚餐,在我从九点拖到十点又到十一点之后终于取消。人道是“搬三次家等于着一次火”,这到了最后果然就有无数带不走的东西只好扔掉。等我终于把三个箱子都塞到六十多磅,再加上两件四十磅左右的手提行李,将屋中打扫清楚,垃圾清理出去,把带不走的东西写了便签留给邻居,将钥匙塞进小区办公室的信箱,天已经微微亮了。

在此我要感谢美联航,不但让我托运了三个箱子,还让我把行李车带上了飞机,在我搬行李来不及登机之后帮我转签还升了舱。下飞机之后发现有一个纸箱被 TSA 检查过了,不过看起来并没怎么动——大概人家也怕再也扣不上了。

此刻,我坐在圣何塞的机场,等着出差的飞机起飞。电脑上弹出一个小小的提示框,原来 Firefox 已经出到 28 了。

PS: 这次搬家我觉得买对了的一件东西就是从 Home Depot 买的超大垃圾袋——白色半透明也不难看,大概有我齐胸高,可以包整箱衣服,等到最后清理的时候更是大显神威。

PPS: 前两天看到豆瓣上有朋友推荐一本书叫做《怦然心动的人生整理魔法》,我本来是打算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看的,但终归没有来得及。也许我下次搬家的时候能用得上。

4 thoughts on “搬家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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